2025年12月初，郑州马寨镇梨园河村的一口废弃机井，突然开始往外冒温水。水流不大，却持续不断，水温测出来有30℃。村民们围在井边，有人伸手试了试，喃喃道：“像小时候一样，不烫不凉，刚刚好。”
这口井，是20年前打的，早就不用了。可这次涌出的，不是普通地下水——它极可能就是那个消失了32年的贾鲁河暖泉。1993年前后，冷泉与暖泉相继干涸，河床裸露，泉眼封尘。从那以后，村里人再也没见过温热的水从地底汩汩而出。
65岁的陈大叔天没亮就来了。他说，小时候冬天冷得缩手，就往暖泉跑。村里孩子光着身子在池边打闹，热气腾腾地往身上撩水，像泡在天然澡堂里。“那时候，泉眼边上还有石槽，洗衣、烫脚、煮鸡蛋都行。”他蹲在井口，看着白雾升腾，眼眶有点红。
更让人唏嘘的是，冷泉就在百米开外。一冷一热，像大地的呼吸。老一辈人说，夏天把西瓜放冷泉里镇着，晚上捞出来，透心凉；冬天跳进暖泉，浑身舒坦。还有人记得那句顺口溜：“拴马桩，冰泉前，高背椅，冰泉南。”那是他们童年里的地理坐标，如今终于又被水填满了。
32年，够一代人长大，也够一条河被遗忘。当年泉眼干涸，是因为煤矿开采、深井抽水，地下水位一路下跌。后来村里吃水，全靠南水北调的丹江水。水来了，却不再是“自家的水”。那股从地底冒出来的热气，那种与土地相连的感觉，断了。
可今年夏秋雨多，矿区关停，地下水慢慢回升。没人下令，也没人施工，水自己找到了出路。就像记忆压在心底多年，某天突然被一句老歌唤醒。
专家说，这可能是生态修复的信号。但对村民来说，这不只是数据，是童年回来了，是根又活了。有人带桶接水，有人拍照发朋友圈：“咱村的泉，醒了。”
这口泉的复涌，像一场迟到的和解。我们曾以为自然会一直沉默，会永远退让。但它只是记住了伤，也记住了等。只要留一线生机，它就敢再冒一次头。
所以，下次你路过一条干河床，别急着说它死了。也许它只是在等一场雨，等一次停采，等我们回头看看它。就像梨园河村的人说的：“水回来了，我们得护住它。”
愿每一条被遗忘的河，都有重新说话的那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