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你们，娃哈哈哪有今天！ 她一开口，台下第一排那个穿藏蓝衬衫的老员工，手就往眼睛上抹了一下。
这是宗馥莉。五月底杭州那场饮料协会大会，她爸宗庆后走了之后，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露面。会场里的上海阿姨立马拽住旁边的人，压低声音说：快看，宗庆后的女儿。那语气，一半是好奇，一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。
她身上那件烟灰色真丝衬衫，领口松着一颗扣子，看着有点随意，甚至可以说没怎么打理。头发的发梢都还是翘的，像是出门前被风胡乱吹了几下。离发言还剩十分钟，她一个人坐在后台沙发上，助理递来的温水，就抿了一小口，杯子里的热气把她眼角的红给模糊了。她的手就没停过，一直在摩挲话筒套，那个动作很小，却像是在抓住什么救命稻草。
上台的铃声一响，她站起来的动作慢了半拍。走到麦克风前，低头笑了笑，但那笑意根本没到眼睛里。声音出来的一瞬间，全场都静了。就那么一句话，像石头子投进平静的水面，涟漪散开，不少老员工都跟着点头。
她提到她爸，说我爸以前总说，做饮料要对得起消费者的嘴，那个爸字，声音明显抖了一下，她立马咳了两声，抓着话筒柄的手，指节都白了。那二十分钟的发言，她一次都没真正笑过，眼神时不时就飘向天花板，不知道在找什么。
台下角落里，一个温州来的老板跟旁边人嘀咕：这女娃子，比去年见瘦了一大圈。那个上海阿姨的手机一直亮着，录着视频，嘴里念叨：我女儿也自己干，看她这样真心疼。这种心疼，不是怜悯，更像是一种共情，一种对独自扛起重担的人的理解。
等她下了台，几个老员工围上去拍了拍她肩膀，她扯了扯嘴角，一个字也没说，跟着助理就进了后台的走廊。走廊的灯光很暗，她的背影一下子就缩成很小的一团，融进去了。
传承这东西，从来不是一张任命书那么简单。它沉甸甸的，带着一个人的体温，也带着几万人的饭碗。宗馥莉的疲惫，是失去亲人的痛，也是接下这份沉重事业的慌乱和焦虑。
有人在网上晒娃哈哈网店的截图，AD钙奶已经补上货了，客服忙着回消息，说加派了仓库人手，三天内保证发完。杭州本地的人说，第二天就看见她在生产车间里，穿着最普通的黑色卫衣，扎个马尾，就蹲在流水线旁边，跟工人一起检查瓶盖。她的手蹭到了瓶子上的奶渍，笑了笑，直接就用袖子给擦了。
这一幕，比她在台上讲多少话都有用。
去年另一个乳制品牌的少东家，也是在父亲走后第一次露面，状态跟她差不多，憔悴，声音哑，提父亲就红眼圈。当时网上也全是心疼的声音，但他后面用了半年时间，硬是把产品线调整过来，推了一堆年轻人喜欢的酸奶，销量翻了三倍。
大家不用催她快点振作，也不用猜她到底行不行。她人已经在车间查瓶盖了，这比什么都实在。不如就给她点时间，就像网友说的那样。
宗馥莉加油，我们等着喝你做的新饮料。
